第(2/3)页 应青炀活了快二十年,加上那不能和外人说道的前生,都是第一次做这种照顾人的活计。 他前世自幼体弱多病,也算是久病成良医,在照顾人这一方面非常有心得,所以精心护养着,病榻上的男人连恢复速度都比寻常人快上许多。 也得亏了跟在身边帮忙的是阿墨这个榆木脑袋,换了别人怕是要怀疑自家这混不吝的小殿下,是不是被哪路孤魂野鬼上了身。 即便如此,应青炀榻上那重伤之人,也昏睡了八九日的时间,才终于在第十日的早晨,有了一点将要苏醒的征兆。 彼时应青炀正坐在小马扎上,用石杵捣药,敲得框框作响,和窗外的风雪声一起混杂成了刺耳的噪音,仿佛在往人耳膜上凿钉子。 他心情不是很美妙,嘴里残留着米粥的淡香,混杂着浓郁的、独属于药材的苦味,直苦到人心坎里去了。 他嚼了几颗山枣干,都没能把那股子苦味压下去。 应青炀一度怀疑孙大夫使坏,在药方里加了太多味苦的药材,以至于让他这个味觉过于灵敏的人也跟着受罪。 捣药的动作里便多少掺杂了点怨气。 寒冬里,在琼州耀武扬威的大雪已然到了最嚣张的时候,呼号着吹得人不敢出屋,灶台上架着一口小砂锅,温好的粥在锅里小幅度咕噜出声。 要不是捣药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凶残,简直称得上岁月静好。 江枕玉的意识就是在一声一声的敲击中被唤回来的。 昏睡已久的人大脑昏沉,还没办法理解现状,分不清自己在哪,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坠落山崖的失重感和随之而来的剧痛。 耳边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,很像不断落下的惊堂木,风雪哀哭,咕噜咕噜的声响混杂在一起,分外诡谲。 脱下外袍走向山崖时,江枕玉几乎笃定自己会死在皑皑白雪间,哪想到还会有再度睁眼的那一天。 五感渐渐回归,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绵软无力,身上有多处外伤,最重要的是,他尽力睁开了双眼,入目一片黑暗。 残留在脑海里,那惊堂木落下似的余音让人神志不清。 他似是感慨地用微不可查的嘶哑声音说道:“这里是……阎王殿?” 应青炀耳力比不上阿墨,但他在这些天里,对榻上那人的反应极为敏锐,江枕玉苏醒前只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,他便有所察觉。 他手上的活计没停,只抬眼看着床榻的方向,也一眼见到了男人失焦的双目。 那是一双瞳色略有些清浅的眼眸,像是上好的琥珀,却因为没有聚焦而显得十分暗淡。 应青炀无端生出了些联想。 据说瞳色浅的人会比寻常人更加畏光。 而此刻的风雪声中,床头的一盏油灯缓慢地燃烧,昏黄色的光芒照亮室内,看似柔和,离得近了倒觉得刺眼。 那双浅色的眸子似乎无意识地微微眯起。 应青炀心神微动,一个念头迅速从脑海中滑过。 不过在听到那句喃喃之后,应青炀立刻回过神来,哑然失笑,他一贯散漫,嘴里没个正形,“阴曹地府大概没有炉火和棉被,也没有床铺给你躺着。” “你是觉得自己像孤魂野鬼,还是觉得我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?” 这话出口时便带着点责怪。 入耳的声音清亮,尾调微微上挑,钩子似的在耳边轻轻剐蹭一下。 江枕玉神志其实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,他伤势太重,过往的陈珂顽疾也跟着来势汹汹,这会儿能睁眼已经是勉强,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分辨自己的处境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