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 亲亲-《当我夫君瞎了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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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是赶制出来的,拢共才两件,你这肚子……怕是穿不上。”江颂月解释,“三嫂若是喜欢,明日我让人送几l匹鲛鱼锦来就是。”

    袁书屏抚着肚子

    ,问:“共两件?另一件是给谁准备的?”

    得知是为闻人惊阙备的,她心思转了转,明白过来江颂月是在为缘宝阁的生意做准备。

    思量了下,她道:“这鲛鱼锦深得我心。弟妹,可否将两种料子各送我一匹?我想让人连夜赶制,好在明日宫宴穿上,与五弟六妹争抢争抢风头。”

    不止江颂月,闻人听榆都惊住了。

    两人讶然相对,发自内心地怀疑她是真情实感地喜欢,还是有意助江颂月将这批鲛鱼锦卖出好价钱。

    江颂月是更偏向于后者的。

    袁书屏出身权贵之家,眼光高,心善人美,对待府中众人处处贴心,必定是看出自己的难处,有意相助。

    不然还能是什么缘故?

    不管她出于何种理由这样做,这样的好机会,江颂月不能错过。

    惊诧过后,她立刻吩咐青桃为袁书屏取来。

    在飞萱阁待了一个多时辰,回凝光院时日光半斜。

    江颂月没在书房找到闻人惊阙,问了下人,寻去了侧边书房,瞧见了倚榻读竹卷的闻人惊阙。

    此刻他身穿银白素衫坐于临窗软榻,左膝半曲着,右膝散漫地支起,手肘抵在膝上,以掌撑额,似是熟睡。

    闻人惊阙生得一副好相貌,双目失明后,眼中时常蒙着一层薄雾,或者说是一层漂浮着的柔光,在他身上多添了分朦胧感,衬得人更加飘逸温柔。

    江颂月透过窗棂,恰见他侧对着自己的动人眉眼,恍惚觉得他被步步锦的方窗框起来的一幅画。

    这画面看得江颂月生出一股写诗的冲动。

    可惜她胸无点墨,用尽全力也只能拗出一句寡淡的天仙下凡。

    江颂月遗憾地叹气,屏退侍婢,自己蹑手蹑脚地靠近。

    到了近前,她发现闻人惊阙放在竹简上的左手指腹轻移着,正在细慢地摸着竹简上的文字,分明是在全神贯注读书。

    在闻人惊阙眼盲后,书房里多了一张书架,上面堆满了各种竹简,全是数百年前的先人们留下的。

    江颂月曾好奇地翻看过,那些小字是用刀刻上去的,密密麻麻,与现今使用的字体稍有不同,她没能看懂几l个字。

    可闻人惊阙用手摸着刻痕,就能读懂,还会耐心地与她解释,这本是前人游记,那本是诗歌锦集,又或者什么贤者能人留下的手记……

    都瞎了还要勤勉读书!

    江颂月更喜欢他了。

    她扶着门框看得出神,冷不防地被一阵冷风席卷到,江颂月打了个哆嗦从痴迷中清醒过来,两手提着裙子,踮起脚尖匿声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走到书架旁,她轻手取了一本账册。

    成亲后,她时常要查阅账册,为此,闻人惊阙特意让人在书房备了新的宽大桌案,专供她使用。

    包括他躺着的这张精巧软榻,也是属于江颂月的。

    江颂月做贼一般走到闻人惊阙对面,隔着榻上矮桌偷偷摸摸坐下,脱下绣鞋时

    ,鞋子不慎从半空落地,发出“啪嗒”一声轻响。

    她登时僵住不动。

    闭目养神的闻人惊阙被惊动,睁开眼,侧耳细听起来。

    江颂月随着他屏息,听见了外面侍女的谈笑声,与秋风穿过桐树的飒飒声音。

    片刻后,闻人惊阙似放下警惕,神态放松,一支一曲的双膝收起。

    他盘坐起来,右手摸索到面前的矮桌,将竹简摊平在上面。

    江颂月放了心,缓缓移动,也将账册摊到矮桌上,默默陪闻人惊阙一起看书。

    她看一眼账册,瞅一眼闻人惊阙,看着看着,盯上了闻人惊阙摸读竹简的那只手。

    与枯黄的老旧竹简比起来,他的手仿佛是雨后新长出来的竹节,指骨分明,修长白净。

    江颂月再次屏息,右手悄悄跃过矮桌,伸到另一侧,虚压在闻人惊阙的手背上,随着他摸索文字的手移动着。

    她觉得这样很有趣,就好像闻人惊阙的手托着她的手移动一样。

    唯一的弊端是她整条手臂悬空,这样容易累。

    于是,在闻人惊阙的手摸到下一列时,她提起蓬松的裙子,试探着往前倾身,小心翼翼半跪着,将手肘撑在了矮桌上。

    这么一来,她可以在矮桌上借力,也离闻人惊阙更近了。

    江颂月的脸几l乎凑到闻人惊阙面前了,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上移来移去,看着一无所知的闻人惊阙,抿着唇偷笑。

    在她的手不知第几l次从闻人惊阙手背上移过时,那只手陡然从刀刻的繁琐小字上翻转,犹如一只从悬崖下疾驰而出的飞鹰,无比精准地抓住江颂月的手。

    “哎!”她吓得打了个激灵,发出一声惊呼。

    闻人惊阙并未用力,抓到她后,笑吟吟道:“月萝,又在欺负我吗?”

    江颂月被他笑得心尖发痒,手指头挠挠他的虎口,问:“你怎么知道有人?”

    “声音是遮不住的,静心细听,哪怕是树叶落地声都能听见,何况是你一个大活人呢。”

    江颂月听过这种说法,说人盲眼之后,其余感官会变得格外灵敏。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

    “味道。”闻人惊阙说着,抓着她的手递到鼻尖,低头一嗅,道,“每日同床共枕,你怎么会以为我认不出你的味道?”

    说话时他的鼻尖擦过江颂月的手背,在那上面撩起一点星火,顺着血流蔓延到了江颂月心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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